續~囡仔人有耳無喙
大明和小林都是白手起家的小企業,
像他們這種小企業,
美其名當老闆,
其實身兼技師、會計、業務於一身,
忙得不得了,
連老婆也要拉下來一起幫忙。
參加商會、應酬、拉業務,
大明和小林因為年紀相近、孩子也差不多大,
兩人只要見面總會聊聊。
奇怪的是,每次應酬,
只要到了晚上七點,
大明就匆匆告退。
小林見每次將酒酣耳熱之際,
大明就離席退場,
好奇問大明為什麼七點一到就離開。
大明說:「我要回去陪孩子睡覺。」
小林一聽,
以爲大明在開玩笑:「你真的要回去陪小孩睡覺?」
大明毫不遲疑回答:「對啊!」
看著準備離開的大明,
小林忍不住說:「大家正熱鬧,你現在離開實在很煞風景。小孩有媽媽陪就好啦!我們男人家賺錢養家,應酬天經地義!」
大明笑笑的回覆:「你們繼續熱鬧,我待著也是坐立難安,那才煞風景。」
小林不死心說:「你這樣怎麼拉得到生意?是不是小孩太拗老婆壓不住?我跟你說,小孩就是要打要罵才會乖,囡仔人有耳無喙,我家的要是敢不聽話,一定修理得金光閃閃!你不要不打不罵寵上天,我們以前哪個沒被揍過,現在還不是好好的!」
小林頗為得意,他是看過大明的孩子的,一點小事就哭哭啼啼還不好安撫,對比自己吼個兩聲,家裡小孩就噤若寒蟬,他覺大明真是教育失敗。
但他不知道大明的孩子是個高敏兒,天生對環境有較高的感受力,反應也比較大,需要較多的時間來平復。
大明仍是笑笑的:「好啦!先走了,下回見。」
看著大明離去的背影,小林嘟囔著:「死腦筋,生意都給我好了!」
小林說出正在學習正向教養的人,
最常聽到的一句質問,
「我們以前不都被打大的,現在還不是好好的!」
前半部我是同意的,
小時候就算在家裡沒被打過,
在學校也少不了這種經驗,
甚至小時候還會互相比較一下,
誰被打的地方比較紅,
哪個老師打得比較痛之類的。
當大家都被打、被罵的時候,
好像也沒那麼不舒服了。
但真的現在都好好的嗎?
回想起小時候被處罰的時候,
你的心裡面是什麼感受呢?
我國小時有個老師,
總是喜歡叫犯錯學生到講台邊罰跪,
邊跪邊上課。
有一次我隔壁的同學和後面同學講話,
老師不分青紅皂白,
叫我們整排同學都去罰跪,
我跟老師說:我沒講話,
老師說:你跪久一點。
心裡氣炸了,
委屈、難過、不公平的感覺,
到現在都還記得。
後來到我十幾歲專科護理實習的時候,
居然在病房遇到那位老師,
我知道他得了癌症住院,
但我完全不想去跟他相認或關心他。
我就是專心照顧好我手上老師派給我的病人,
然後當作這個人不存在,
沒有人知道,
他是我的國小老師。
對十幾歲的我來說,
老師曾經羞辱我的傷還在,
我無法當作沒事般的過去相認。
如果有人有疑惑「你是護理人員應該要有大愛」,
先說明一下,
那時我只是個學生,還不是護理人員,
老師指派給我的才是我該照顧的病人。
就算我今天已經是護理人員了,
我可以完成護理任務照顧他,
但不代表我就應該要原諒他,
這是兩件事。
老實說,
我記不起那個老師教了什麼,
只記得他羞辱學生時的樣子。
各種研究都告訴我們,
不管家庭經營或班級經營,
打罵、恐嚇的方式一定是收效最快速的,
但是長期以來只會越來越沒用,
這只會讓執行者越來越惱怒,
更加強打罵、恐嚇的力道,
如此無效性管教不停惡性循環下去。
你一定會想為什麼越來越沒用?
阿德勒學派認為,
沒有人可以從被打罵恐嚇下,
殘破的自我價值感中獲得改善的動力!
另外現在已經不是囡仔人有耳無喙的環境了,
當環境氛圍是自由與民主的,
運用打罵恐嚇的大人,
只會獲得一個革命家孩子。
你是暴政,
而他要來推翻暴政!
大明回家,即使只是單純的唸個故事和陪睡,
孩子都很開心,
其實大明只是單純的覺得,
能陪孩子的時間每天也只有這麼一點點,
那麼就盡量排開其他事情,
讓孩子開心,他也覺得很開心。
不打罵是他和太太的約定,
被孩子氣到兩人就換手。
就這樣好多年,
高敏感的孩子漸漸大了,
越來越穩定,
就算青春期了,
也不吝於和父母摟摟抱抱說說話。
不久前大明收到小林的line,
上面說著高一的孩子翹家了,
下落不明,
請大明商務辦事或跑業務時,
幫忙注意路上有沒有孩子的蹤跡。
收效迅速的方法,不見得是好方法。
壓下眼前的問題,不是沒有問題。
✅以前父母打罵管教
✅不代表現在我們只能學他們
